窗帘后的夜幕,
以及床头柜的发光闹钟。
三点二十一。
是这样的时间。
我在这样的夜空中醒过来了。
不是梦到了什么奇怪而惊吓的梦,也不是被晚风给吹凉了身体。
不过究竟是醒来还是不醒来比较好,在这种场景之下的我,也难做判断呢。
在光着身体,被阿水拿着水果刀在身体上比比划划的这一刻,
我甚至感觉的到那样刺骨的寒意,以及刀背划过我肌肤的温度。
不管如何去解说,都是让人冷汗直流,且惊魂不定的场景吧?
没错,
就是这样的情况呢,
我,
夏晨,遇上了这样性命攸关的时刻,而那个人,不在神山市呢。
“呐。醒了吗?夏晨姐姐?”
我的眼睛睁开之后,就没想过药掩耳盗铃的在闭上眼睛来个偷袭扭转局势什么的,虽然说无论什么情况我都对拿下阿水那样瘦弱的身躯很有信心,但我觉得一切都并非如此。
并非如我眼前所见,
如此肤浅的伤害罪名。
我莫名的自信。
相信自己的直觉起来。
“你……你在干嘛,如果我没看错的话,或者说是基于人基本的判断的话,你是想杀了我吗?”
我没有急着坐起身来,或者是采取什么措施保护自己逃离这种任由宰割的困境,而是很坦然的保持这样**的状态,躺在床上任其为所欲为的样子质问着。
“不愧是夏晨姐姐呢,虽然是想到这最恶劣的结果,却仍能保持这样的冷静,不得不说,你真是女性中的万里挑一的典范,不不不…人类里,都难有你这样的翘楚吧?”
我看清楚了,
与我说着话,跨坐在我腰上的阿水,一手拿着水果刀,用刀背对着我,一手用着我放在书桌上的红色派克笔。
刀的作用有待商榷。
而这支笔的意义何在?
而阿水的眼睛却很是痴狂的盯着我本该光滑的腹部,丝毫不放。
顺着阿水的眼睛望去。
那是鲜红的字体,
没错,出自于她手中的,我的书桌上的红色派克笔。
肾脏,
胃脏,
脾脏,
大肠,
小肠,
十二指肠,
肝脏,
胆,
肺,
以及心脏。
我的**的身体,应该是光洁无暇,一点伤疤都不会存在的身体。
现在在我的小腹,
肚脐,
肋骨部分,
甚至是**的突起部位,硕大的空间。
都写满了鲜红字体。
无一是相应部位对应的,藏在表皮之下,人类赖以生存的器官。
我非常熟悉,不管从任何方面来说,阿水的绘图都相当的精细,可以说的上是没有一点差错呢。
啊对,
我知道了
这一块一块红色线条划分区域的意义,
以及这标识着我体内器官的意义何在。
自作自受的情况呢。
我躺在床上认命一般将头重新枕在枕头上,不再去看阿水想要拿着刀在我身体上做出什么行为。
我很想笑。
但是无论在小说,还是电影,或者是传奇之中,这种时刻笑出来似乎都是非常难理解的行为。
不对,应该说是不能理解吧。
于是我连笑都没有笑出来呢。
不过想起了很多事情。
很多人。
不止男人,还有女人。
“很难想象呢,在外头发现我的夏晨姐姐,不应该是一个天使一般的善良人物吗?是看到小猫小狗受苦受难都会出手相助的贞德才对啊。”
于是轻易参破事情许多内在的阿水,拿着水果刀的背面又在轻易划着我的肌肤。
我的**,
连接到肚脐。
甚至要一路向下吗?
“我可没说过我是什么好人吧?而且我暂时的,姑且什么也没有做,什么后果也没有产生,什么影响也没有造成不是吗?对我现在的评价是不是有些太过提前量了呢?”
我才不会被这样低劣的语气和威胁的动作吓到。
我的高傲,是临死之前都不会允许掉落一根头发的那种。
想到彻底。
相当遭人嫌。
“抱歉抱歉,好像是这样。不过我还是要重复一次呢,夏晨姐姐真是光看外表于在外的行为,都不会产生任何不好想象的人物呢。谁能想到呢,原来夏晨姐姐一直都在研究杀人呢。怎么说呢,该说,好可怕啊!怎么你会是这种人,我不相信这是真的!”
我感受着阿水细嫩而光滑的身躯在我腰上摇晃着的剧烈动作,表情都是嗤笑。
“该这样说,对吗?”
还奇怪的遵循着我的意见,明明这样的耻笑已经呼之欲出了才对。
“……”
我对此没有一点好说的,
我对此没有一点想说的。
“呵呵,哑口无言了吗?这是什么啊,夏晨姐姐,我怎么认识这些字却一个也看不懂呢?”
接着,阿水从她的身后,掏出了一大堆的纸张,书本,笔记。
相当糟糕。
“这什么人体解剖,杀死人的一百种方法,无所不在的毒,什么用铅笔画的人体图,甚至标记了内脏的位置,到底都是些什么啊?我怎么一个都看不懂,你能解释一下吗?夏晨姐姐?”
于是如六月从天空飘落的纸片。
这些东西,书本,
都洋洋洒洒的从上方砸落下来,
甚至有硬皮的书本砸在我眉角。
于是皮开肉绽,顿时我的眼里眉间被一片鲜红所渲染。
我的嘴巴没有尝见,但我的鼻子却闻到了,一股人体的血腥味。
“……”
我沉默着,
既没有紧咬嘴唇,没有皱起眉头。
我很坦然的接受着这一切,不争辩,也没有好争辩的。
这一切都是我的,
这关于解剖人体的书本是我的,
这关于毒药的种类的书籍是我的,
这手绘的人体结构的图文,是我亲手绘制的。
一切都是我的。
不存在疑虑的地方,没有疑点。
一目了然的案件。
“真是好美啊,夏晨姐姐。”
于是在我腰上的声音开始变的妖媚起来。
“……”
我有些头疼了。
事情并不是顺从的容忍下去就能解决,待风平浪静之后一切归于空寂的那种情况了。
“你知道现在的你像什么吗?简直……简直是中世纪欧洲藏身与鲜血池子之中的吸血鬼啊。知道吸血鬼吗?那种美丽而高贵的妖怪,应该是妖怪吧?这样说应该没错。那么,高贵的吸血鬼公主啊,能不能告诉我……你到底想要杀的人,是谁呢?”
于是邪魅而明媚的笑着的阿水。
那清澈的眼眸与水灵的双颊凑到了我的跟前。
我见到了一面镜子一般。
我看到了什么……
许多瞬间一闪而过。
父母,
同学,
朋友,
那是温纯吗,
那是温柔吗,
那是魏李樱桃吧,
那是李橘南吧,
那是彭渔……
形象资料混合着鲜红的幕布,世界五彩缤纷着,我嘴在虚无的张合,却没有一个字符。
“呐,夏晨姐姐,原来像你这种仙子会有这么多烦恼吗?”
阿水的声音很纯净,很清澈,说出来的字符却无法让人春风扑面,让我寒意顿生。
“沉默并不能够遮掩一切哦,我想明白,为什么夏晨姐姐心里为什么这么多愧疚呢,为什么呢。”
假装在思索一般,将一个指头放入自己薄薄的红唇,如同天真的学生。
这分明是个妖精才对,
说人精的程度已经达到不了这个女孩子的级别了,太过小儿科了。
我的一切,
我就算不说话,心里所藏的一切都仿佛摊牌在她的面前,
我心很虚,
心很空洞。
“……”
“呀呀呀,我不是都说了嘛,沉默可是没用的呢,难道人会真的因为这种事而对别人充满内疚吗?甚至是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弥补的地步,人……可以善良……啊,不,可以愚蠢到这种地步吗?”
声音不大,却让我震耳欲聋。
“呵呵。”
她又不开心的笑了笑。
“可是在这样的心肠之下,竟然会想要不惜任何代价去杀死另一个人吗……不会矛盾吗?不会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,虚伪吗?夏晨?”
她的语言和用词没有了丝毫的情面,对我也没有一丝尊重,虽然表情和动作都很浮夸轻松,但她的眼神一直紧紧的注视着我。
在……
在倾听吗?
“……”
眉角流出的血液已经将我一般的面容覆盖了,
我能感受到流动的越来越缓慢,却好像在我脸上覆盖了一层面具,竟然有些厚重的感觉起来。
那是什么样的重量啊。
“看来你是真的不懂呢。”
于是我的无动于衷下。
阿水终于从我的腰上站起身来,
缓缓走下床铺。
来到地面,
来到窗边。
已经不再看我,
不需要在剖析我的什么了,不如说是,已经洞察完我一目了然的内心了,肮脏不堪的内心了,从里到外都让人生厌的,我作为夏晨生存的这个人的内心了。
“夏晨姐姐,你不是一个人吧。”
语气轻柔起来,称呼又换回来了。
“怎么,开始进行这种低级的辱骂了吗?”
我无所谓般的回答起来,
并不是因为场面让我放松到真的坦然起来,而是这句话让我心猝然紧了起来,这是我不能够不出声的原因之一了。
我快脆弱的如一片枯黄的落叶一般了。
“不不不,你知道的吧?我的语气着重点可不在人这个字上面,而是在一,这个数字上面喔。”
她转过头,
还是清秀干净的面庞对我恬美的笑着。
却让我咬牙切齿。
“心照不宣的事情吧? 夏晨姐姐,你的身体,是住着两个人的吧?不得不说,在这种情况下,一个身体寄存两个灵魂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事情了,可是竟然能同化成一个人格,这真是闻所未闻呢。”
阿水这次是愉快的笑了起来。
“你真是可怕。”
我没有问出口你是什么人,究竟想要干什么这种低级的问题,她是什么人,想告诉我的话,自然会告诉我,想做什么的话,在我无法阻挡的情况下,她会做给我看。
这是我当下最直接的感受,
是让人相当可怕的存在。
“夏晨姐姐,我叫阿水,是没有一点骗人的地方哦。”
开心的阿水说道。
“是吗。”
我没有任何脾气。
“爱好呢,是收集灵异,收集怪异。”
“哦。”
原来如此吗。
被当成怪异了啊……
“我现在,想要从夏晨姐姐身上,将那一部分收走。可以吗?”
竟然很坦诚的说了目的了,
也没有办法呢。
我现在是这样的无力,没有办法阻止的情况。
任其为所欲为了吧?
这是询问我的意见呢,还是通报一声。
我想应该是后者吧。
“我说不可以呢?”
我想起了电影里说出这样台词的帅气片段,于是在这无能为力,没有可能扭转的局面里,我恶作剧的一般说出这样没有威慑力,没有可能性,让人发笑的言论。
“我很奇怪呢。”
而阿水的表情就如真的露出了好奇的表情。
微微动容着。
“为什么夏晨姐姐,会对一个想要杀害自己的灵魂,如此的维护呢?”
……
“你……你在说什么?”
这种话语产生偏差出来。
这种话,
我明知道不是真的,
明知道这是假的……
我的脑海在翻搅着。
“啊……你选择性的掩盖了吗?选择性的扭曲回忆,将真相都扭曲了吗?夏晨姐姐,你是为了自己……还是为了谁做出这种会委屈一辈子的牺牲呢?我都想称你为圣人了呢!”
她的语气便的荒诞不经,变得摇摇欲坠。
而我的世界,我的一切,却在轰然崩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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